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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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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蔺否认:“那倒不是。”

姜湖看他。

瞿蔺澄清:“我那时候想,你俩打一架,你能赢。”

姜湖:“……”

这话听着味道可不怎么对。

打赢个小孩,好像也不怎么光荣。

但姜湖也记得,当初瞿蔺劝她只动手,别动口。

挺不正常的劝人法,正常人好像不会那么说。

灰蓝色的石砖墙一眼望不到尽头,翘起的高檐一檐接一檐,一扇扇朱门嵌在胡同里,让过路人免不了多看几眼。

沧桑感,时间的厚度显而易见。

偶有镇宅的石狮安坐,两侧还有绿色藤蔓攀墙,粗藤不时任性地分个叉,衬托着叶脉苍翠。

往里走,胡同内的店铺一家连一家,烟火气息浓郁,新鲜出炉的各色小吃味道交杂,牵动着人归家的味蕾。

手举蓝旗的外地导游带领一组老年人走在他们前面,人群浩浩荡荡。

瞿蔺牵着姜湖慢慢走,柴大爷随后。

这狭长的胡同巷陌和姜湖从小接触的环境有显着差异,但这条路她像是走过一般,觉得顺。

经过卖布鞋的老店,坐在马扎上迎客的孙阿姨见了瞿蔺立马站起来:“小瞿回来了!前几天你王姨还跟我打听你,惦记替你修剪门外那棵紫荆,怕它长歪了,长丑了。”

孙阿姨多看了姜湖几眼,还冲瞿蔺挤眼。

瞿蔺只笑:“想你们想得紧,怎么舍得不回来。替我谢谢王姨,丑了没事儿,我给整容。”

路过卖明信片等纪念品的小屋,正拿着抹布擦玻璃柜面的李叔也招呼瞿蔺上前:“你小子有空过来跟我看看门梁上那根儿电线,我惦记动手改改。”

瞿蔺应下,但劝他:“求求您老,可千万别动了,每次给您扶着梯子不够我提心吊胆的,我一双手就够了。”

路过卖涮肚的铺位,正吆喝看摊儿的刘姐笑眯眯审视瞿蔺和他牵着的姜湖:“这谁啊,女朋友”

瞿蔺往前推了姜湖一把,手摁在她两肩上:“媳妇儿。”

姜湖微挑眉,后退着踩他,对着刘姐这个外人倒是笑。

刘姐说:“从哪儿拐来的”

瞿蔺:“您好好看看,没看出来”

刘姐:“嗬,你姐姐我长了双透视眼”

瞿蔺没管脸:“天上。”

仙女儿

刘姐抓起手边的已经打包好待扔的垃圾袋就想往他身上摔,看了下见错不开和他站在一起的姜湖,又放下作罢。

刘姐冲他翻了个白眼儿:“嘚瑟不死你,没个正经儿样儿。”

快到了院儿门前,几个大爷带着老花镜对着棋盘在专注厮杀,一直在瞿蔺和姜湖身后的柴大爷突然蹿到前面,冲着其中一个头发全白的大爷跑去,短腿扑在大爷身上。

被柴大爷扑的姚大爷低头看了眼,摸了把狗头,又专心盯着他的车马,考虑怎么排阵步兵。

柴大爷也没觉得被冷落,胆儿更肥,直接踮脚站着,短腿搭在石制棋盘上,动作算熟。

一路走来,遇上的活人每个都和瞿蔺有话说,连他的狗都生扑人。

姜湖看老少通吃、男女无别的瞿蔺。

瞿蔺解释:“我不在那会儿,这小傻子是姚大爷帮我养的,他俩亲。”

走更近了点儿,瞿蔺握拳轻咳了声。

姚大爷摘了眼镜抬头看他:“咳什么咳,早瞄到你那熊样儿了。还不抓紧领姑娘进去,没看到对面这几个老家伙的贼眼都长人家姑娘身上了吗”

还没等瞿蔺说什么,其他大爷起义:“滚吧你,一句话欺负我们个遍。我们贼眼,那你鼠眼。”

“你损不损呐你……”

眼看着又是一出世界大战。

瞿蔺笑了下,没管柴大爷,也没介入劝和大爷们,领着姜湖快速跨进一旁的院儿门。

门和院墙隔绝了墙外的温情和吵嚷。

拐过隔断,瞿蔺从一扇菱花窗户旁摸了把钥匙,开了院儿内的另一道院儿门。

一棵巨型古槐出现在姜湖视野内,树干嶙峋,枝繁花茂,扑面而来一股浅澹香气。

瞿蔺给姜湖搬了个木凳,放在树底,垫了张白纸。

凳长,且细,不像这个年代的东西。

姜湖落座。

瞿蔺就近蹲在她对面。

姜湖问:“核电站在南,这儿在北,你怎么住”

瞿蔺:“工作的时候,不回来,待在那边,电站附近有个公寓。”

姜湖又问:“从出生就在这儿”

瞿蔺确认:“基本上,大部分时间是。”

所以见了那些阿姨、大爷,他的角色会自动切换,在他们跟前儿,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他们看着长大的调皮孩子。

他仍旧小,仍旧可以肆无忌惮。

姜湖:“小时候很调皮”

瞿蔺低笑:“怎么这么问”形象有哪儿没树立好

姜湖重复适才从阿姨、大爷嘴里听到的词:“嘚瑟、没个正经样儿、熊样儿。”

瞿蔺哦了声,不蹲姜湖对面了,挪到长凳上,把姜湖往旁边挤了挤。

姜湖没排斥,给他腾了点儿地儿。

瞿蔺大言不惭:“他们说话一直就这风格,没有把门儿的,没我文明有礼貌。”

姜湖呵了声。

瞿蔺于是认真阐述历史:“小时候熊一点儿,动不动就老子,爷,爸爸。”

姜湖评价:“中二。”

瞿蔺闷笑:“也对。”

姜湖:“现在是懂事儿了,没听过你骂人。”

瞿蔺道:“长大了遇到的都是你这么善解人意的,我不好意思啊。”

姜湖:“……”

贫。

对他好点儿,他更贫。

俩人在院儿里坐了会儿,白槐花瓣披在肩头。

馨香涌动,圈着两人的光也在浮动。

一地花瓣一地静,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
姜湖提起来这儿的本意:“庙在哪儿呢”

瞿蔺道:“认家门不如烧香重要”

姜湖:“不如。”

瞿蔺舌一缩,又复位:“真迷信”

姜湖:“……”

姜湖末了扯了下他耳朵:“有记性”

说过不迷信。

瞿蔺告饶,又捞起她,送到房门前,推她进正门。

人还没放下,他口袋里的手机震。

瞿蔺让姜湖下来:“你先进去参观下,我爸我妈都在里面。”

姜湖推开门。

瞿蔺又说:“他们的照片。”

他将手机摸出来,屏幕上出现的是莫石南的名字。

姜湖回头,瞿蔺下意识地盖住手机屏。

姜湖看到了他的遮掩。

她进了门,让瞿蔺接电话。

瞿蔺划开了手机屏幕,走远了些,靠在院中间的古槐树后才接听。

莫石南也没急,通话建立了,他也没急着出声儿。

每次这样,能是哪种事儿,不难猜。

瞿蔺嵴背紧绷,全身的疑虑从四面八方涌到心尖儿上,又因为沉重一路往下跌,明晃晃地落在他心底,投映在他脸上。

他在猜,他即将要听到的是个坏消息,还是一个很坏的消息,或者不能更坏的消息。

末了,莫石南在那端问:“杜老师的祭日,哪天来着”

他在说上次事故后,已经走了的前总工杜清河。

瞿蔺说:“五月十一。”

那一年的511,下了场大雨,杜清河闭眼的时候,雨正瓢泼满地。

莫石南:“瞿蔺,栩栩想生,我们一起去查了个体。”

栩栩,他老婆,新婚不久。

瞿蔺听到的这道男声,已经在发颤。

莫石南说:“我刚拿到结果。”

瞿蔺不敢问。

莫石南在继续倾诉:“中奖了。是……骨癌。”

他笑了下,继续说:“也没什么感觉,一切都他妈挺好的……都挺好的。没有任何征兆,我和别人一模一样,明明是一样的!!”

瞿蔺心脏被这话捏着,越捏越紧,像要爆裂,他却没有办法挣扎。

那年那场瓢泼大雨,为什么不把所有的遗憾都冲刷干净。

莫石南问:“我要怎么办”

他话落这刻,瞿蔺眼已经红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换了修的前十章,要在完结前把前面的都修完。

还是想一声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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